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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帕梅AU]非典型球员 Chap. 8

嗨~好久不见!嘻嘻 大家新年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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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hap.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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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 8


迪巴拉醒来后的第一个感觉是脸颊两侧传来的酸胀,大概是因为在梦里也忍不住傻笑。另一张床上罗霍富有节奏的鼾声算不上震耳欲聋,可一旦发现它的存在就很难再忽略了;迪巴拉裹着棉被翻了个身,尝试将这一阵阵像潮汐般向他涌来的声音隔绝在身后。

但是想做到这一点显然很难:迪巴拉尝试了大概5分钟——虽然感觉上像是半个世纪一样难熬——迪巴拉最终还是翻过身来,勇于承认自己已经醒来的事实。

他仰面躺在床上,蓝灰色的眼睛完全睁开,任由强烈的幸福感再次将他包裹起来:如果他没有记错,梅西——对,是梅西没错——昨晚误打误撞公开了他们的关系——好吧,多少算是——嘴角上翘的动作牵动苹果肌,熟悉而甜蜜的酸楚麻痹了迪巴拉的感官,罗霍的鼾声什么时候停止了他也没有注意到。

“大清早的在傻笑什么呢?”罗霍的声音听起来还是翁翁的,显示出声音的主人半梦半醒的精神状态。

“管得着吗?”然后迪巴拉又朝空气翻了一个白眼,以此表达自己对罗霍在怼他这件事情上表现出的坚持不懈精神的惊叹。

罗霍没有回答迪巴拉的反问,在温暖的被窝里伸了一个令人心情愉悦的懒腰,然后干净利落地掀开被子,让自己健壮的身躯暴露在带着若有若无的空调制冷剂味道的空气中。

“你去晨跑?”身后迪巴拉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对问题的答案了若指掌,这样问完全是出于礼貌。

罗霍嗯了一声,自顾自地低头绑好护膝,然后迪巴拉的声音又从被窝深处传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罗霍一脸蒙圈地扭过头去看迪巴拉,但被子的遮挡让他没能如愿,于是罗霍只好出声表达他的困惑:“我在想什么?”

“别想戴我的帽子。”迪巴拉说,又把被子裹紧了一些——赖床是迪巴拉幸福的坏习惯,只要迪巴拉体检时能保证体能达标,梅西也乐于纵容他;相比之下,嘴上没个遮拦的罗霍在身体控制上显然比迪巴拉严格得多。

“哈?”罗霍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难以置信,然后终于了然地朝空中翻了一个白眼,接着补充道:“没人想戴你的帽子。”

“最好是这样。”迪巴拉把头也埋进被子里,准备在温暖的被窝里继续他的睡眠。

罗霍转开脸不再去看迪巴拉——没眼看,被上天宠爱的人自然有恃无恐,嫉妒不来;然后他在靠近房门的地方蹲下,将鞋带一一系紧,迪巴拉染了更加浓厚睡意的声音又再次传来:“你会流汗,然后弄脏它,我的帽子。”

“没人,保罗,”罗霍系号好鞋带站起来,伸出手去拉开房门,又再一次强调他的观点:“没人想戴你的帽子。”

迪巴拉嘟嘟囔囔又跟了句什么罗霍没听清,大概又睡过去了。罗霍半是无奈半是恼火地摇了摇头,却还是体贴地从身后轻轻带上房门。


迪巴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正好赶上罗霍推门进来,或者也可能是罗霍得意忘形的动作音量过大,强行把迪巴拉从睡梦中拉回了现实。

他下意识地从被窝里拱起上身去看他,然后,就像谁用一盆冷水猛地浇在他头上一样,迪巴拉几乎是立即弹坐起来,一瞬间就彻底清醒了:

“你真无耻!”他大声指责道,声音还有些沙哑。

“嗯?”罗霍闻言站定,一脸莫名其妙地转过身来和迪巴拉对视,“你做噩梦了?”

“你是个无耻的人,马尔克斯·罗霍。”迪巴拉一边说,一边尽最大可能支配他睡得有些酸麻的上肢,从被窝的拉扯中挣扎着向前去够罗霍更靠近他的那一只胳膊。

罗霍被迪巴拉这一副丧尸附体的样子吓得连忙往后退了两步,然后才惊魂未定地追问:“你在发什么神经?我怎么你了?”

“你说过你不会戴我的帽子!”迪巴拉几乎是从嗓子眼里吼出的这句话,愤怒之余竟然还有一些委屈巴拉的呜咽:“现在你头上的这是什么?”

罗霍愣了一下,然后突然爆发出一阵恍然大悟的狂笑,“这是我的帽子。”他重点强调了中间那两个字,然后又继续笑了一阵,一边还要提防迪巴拉锲而不舍地伸过来的想要抢回帽子的手,“这真的是我的帽子,”这一次他强调了第二个词,然后他又补充道:“刚刚在外面,克里斯送给我的。”

直到这个时候,迟钝如迪巴拉也终于看清了罗霍脸上明显就等着他掉坑似的讥笑——它是如此刻意而刺眼,以至于迪巴拉怀疑自己几分钟前一定是因为瞎了才会没有看出来。

“克里斯?帕文?”迪巴拉因为困惑而不自觉皱起了眉毛,“他送了你一顶帽子?”

“对,就是他。”罗霍抬手把帽子摘下来,挑衅一样大大方方地递给迪巴拉,给他充分的时间仔细观察其中的差异:帽型确实一模一样,不过罗霍的这顶帽檐上方白布的图案是一只猩猩,而梅西给买给迪巴拉的那顶画的是头大象。

认错了帽子,错怪了罗霍,迪巴拉为此感到有些尴尬,可尴尬之余又立即察觉出蹊跷:“帕文为什么要送你帽子?”

罗霍伸手一把拿回迪巴拉递过来的帽子,然后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欠揍模样:“怎么?”他故意问,“就准你有帽子?我们都不能戴帽子吗?”

“我问你为什么他要送你帽子!”迪巴拉难得着急时还能逻辑清晰,这着实吓了罗霍一跳,后者开始发现迪巴拉是真有些生气了,不由得连说话都有些磕巴:“放松点,兄弟;”罗霍说着向床边靠近一步,像是在球场上应付暴躁的对方球员那样抬起双手以示安抚,“不就是一顶帽子嘛?我在外面碰着克里斯了,他手里拿了好多,队里每人一顶。”

“所有人?”迪巴拉简直难以置信,“一人一顶?跟莱奥送我的那顶完全一样?”

“你刚叫他什么?”罗霍像是终于抓住什么把柄一样拍起了手,但又因为马上意识到迪巴拉正处在暴怒中而有所收敛:“看起来是这样。”然后他又补充说道:“没什么大不了的,兄弟。克里斯不过是跟大家开个玩笑,免除主教练厚此薄彼的嫌疑。”

“是啊,”迪巴拉一边说一边点着头,还由于强行压抑着怒火而从鼻腔深处喘着粗气,“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接着他又在心里补充上下半句:如果帕文不是你的情敌,而莱奥·梅西也不是你的男朋友的话。

男朋友....?迪巴拉差点自己把自己噎了一下——梅西算是我的男朋友吗?迪巴拉问自己,应该算的吧?虽然他们谁也没这么称呼过彼此,梅西也从来没跟他表白过自己的心意,但他们都没羞没躁地同居快一年了,该做的都做过了。但是....我并没有身为男朋友的权利,迪巴拉又想:如果有人声称要追求梅西——就像帕文这样,他没有办法站出来理直气壮地告诉他这不是一个可获得的称号;如果有人问他跟梅西关系如何——就像罗霍这样,他甚至不能声称他们是亲近的朋友;如果有人批评梅西,他也没有办法坦而荡之地挡在梅西前面帮他反击,最多不过是在推特上过过“嘴瘾”[注9],再在别人问起时表示无可奉告。

“额......保罗,”罗霍犹豫着,大概迪巴拉出神的样子多少有些吓人:“我可以把帽子还回去,如果你介意的话。”罗霍把帽子旋转着扔到空中,再用手接住,努力想表现出丝毫不在乎的样子,但迪巴拉看得出来他还是挺喜欢这顶帽子的。

“算了,你拿着吧。”迪巴拉回过神来,表情有些沮丧,嘴上却还是大发慈悲又道貌岸然的,“你不是说全队都有?我总不能让所有人都把帽子还回去吧。”

罗霍这才嘿嘿笑起来,显出一些憨厚的样子:“不过说真的,帕文一个一个发帽子的那场面太好笑了;你俩这是在斗什么气?”

本来迪巴拉一心一意沉浸在和梅西进行地下情的灰心丧气里,都忘了要跟帕文生气这事儿,被罗霍这么一说,便又重新开始生起气来:“谁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迪巴拉没好气地回答。

他确实不知道;迪巴拉悄悄翻了个白眼,但罗霍没空注意到这件事,他正忙着脱掉上衣,然后拖着毛巾走进浴室——拥有一顶帽子又能证明什么呢?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拥有一模一样的帽子,但他的那顶来自梅西,这已经足够让它独一无二了——

迪巴拉发觉自己在自我开解这一项技能上实在是造诣颇高,半是自嘲半是真的放松下来地轻笑起来。然后他掏出手机,找到梅西的头像,再三确认自己点开的的确是一对一聊天后,敲下一行字:

“帕文干的好事。一会儿出去可别被大家的帽子吓到。”

消息很快显示已读,但梅西没回,连正在输入的气泡点也没有;迪巴拉又稍微等了几秒钟,然后才起身去梳洗穿衣。


来到餐厅之前,迪巴拉确实已经没生气了。他戴着那顶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帽子走在空旷的走廊上,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即将拥有一切的国王,正在走向他的王座;可现在,每个队友的头上都顶着同样帽子的画面太过具有视觉冲击,来自梅西的那顶瞬间就在众人的衬托下失去了王冠的光辉,变得泯泯众生了:

洛塞尔索将帽子反戴着,迪巴拉注意到他的帽子上画着一只鹰,颇有在球场上组织进攻的洛塞尔索本索的气魄;帕拉西奥斯的是一头熊,就像他本人在比赛中那样坚实可靠;而阿斯卡西巴尔的则是一头狼,与他彪悍的球风相契合....不得不说帕文的帽子送得还挺用心的,怪不得大家都爱不释手;迪巴拉一一扫视着他的队友们,只能越看越恼火。

“嗨!”马马纳打断迪巴拉的内心戏,热情地跟他打招呼,细瘦而关节明显的右手被他举在空中,左手的盘子里老老实实地盛着大量蔬菜和没有酱汁的烤肉,“原来那顶帽子来自克里斯!昨天晚上看到照片的时候我就在想呢!”

迪巴拉被他的迟钝震慑得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但很快就被一股力量挡住了退路。迪巴拉回过头去看,克里斯·帕文正在他的身后和他对视,眼神里参杂着只有迪巴拉能看懂的挑衅。

“你是故意的?”迪巴拉转过身去面对帕文,就像昨天在训练场上那样与他针锋相对。

“当然是我计划了一切。”帕文坦然承认,两人正面迎战、互不相让。

“你从哪里搞来的帽子?”迪巴拉向前一步,和帕文隔着令人紧张的距离对视,看不见的张力在他们之间形成一张电光石火的网,马马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强大的压力让他不自觉地悄悄往后退了一步。

“我老早就准备好要送给大家这个惊喜了,”帕文掩藏不住笑意,像是早就等着迪巴拉这么问似的:“这纯粹是个巧合;”笑意在帕文脸上扩散开来,显露出一丝尖锐的痕迹:“这或许也可以说是,我和主教练之间的默契?”

“你在跟踪他?”迪巴拉忍不住又向帕文靠近了半步,现在他们之间隔着一触即发的暧昧距离,很难不引起队友们的注意;不远处的西蒙尼很显然也注意到了。

他扶着兰奇尼坐进身边最近的椅子里,后者的帽子上画着一只猎犬,而前者并没将那顶和其他队友一样的帽子戴在头上,而是用拇指和食指侧面夹着帽檐,正尝试穿过稀疏的人群朝迪巴拉和帕文靠近;迪巴拉没有功夫去研究他的帽子上画的又是什么。

帕文站在原地,看起来丝毫不为迪巴拉近在咫尺的咄咄逼人所动,一边却已经悄悄将手中的马黛茶就近放在了身旁的桌面上。

“还是你在社交媒体上监视他?”帕文没有回答,于是迪巴拉又再提出一种结论式的假设。

“我曾经告诉过你,”帕文此时露出一副好像对迪巴拉没有办法的样子,抬手亲昵地拍了拍迪巴拉的左臂,并没有听清他们在争论些什么的队友们这才将逐渐紧张的神色放松下来,而迪巴拉敏锐地从中察觉出讽刺的辛辣,又听帕文接着说:“我的眼睛,从未从他身上离开过。”

在他的大脑能清楚反应过来之前,迪巴拉就已经用自己厚实的胸腔撞击了帕文的,紧接着又被已经来到他身后的西蒙尼用手臂箍住肩膀拉了回来。

不过很显然,有人还不准备善罢甘休:“你是个神经病。”迪巴拉用仅剩的理智将这句话的音量控制在帕文的听力范围内,好让其他人对他们之间可能爆发的争执一无所知。

帕文以微不可查的角度歪了歪头,嘴角的弧度可以看出一些得逞的快意,然后他又接着明知故问:“现在你知道的确如此了?”

迪巴拉浅灰色的瞳孔沉了下来,西蒙尼试着用眼神去警告帕文适可而止,又用手臂去将迪巴拉往回捞;但迪巴拉甩开西蒙尼的手臂,又一把将帕文推得往后退了两步:“我可去你妈的。”

这话着实刺耳,失去理智的迪巴拉无暇控制音量,尤其是迪巴拉平时总是一副乖顺的样子,离得近的队友一下子竟然有些不知所措,好在西蒙尼早有准备,迅速架住迪巴拉向后拖了大概半米,和帕文隔开距离来。帕文没想到迪巴拉真的会动手,不由得收敛起挑衅的笑意,转而严肃的表情竟然也带了些愠意。

“你给我离他远一点!”迪巴拉一边被西蒙尼从后面死死抱住,一边还不甘心地向前挥舞手臂 。

“你叫我离谁远一点啊?”帕文知道迪巴拉不会回答这个问题,而这个事实本身就已经足够具有杀伤力了。

在场的人中还有西蒙尼和兰奇尼大概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其他人都对球队的核心球员们到底在为了什么而起冲突摸不着头脑,所以想要劝架的也不知道从何下手,一时间场面显得有些僵持。好在尴尬的气氛很快被骚乱外围的兰奇尼打断:

“莱昂内尔?”兰奇尼故意大声叫道,语气听起来不知道是出乎意料还是如释重负的成分更多。

众人循声望去,梅西正微皱着眉头往里走来,密密麻麻记录着战术和各个球员特色的纸板被他夹在腋下。

梅西的眼神在队员们的头顶上来回飘了好一阵,似乎是花了好几秒钟消化关于这些帽子的事实,然后他的目光范围缩小在了迪巴拉、帕文和西蒙尼之间。梅西眯起眼睛看他们,似乎这样就能让队员们各自作鸟兽散。但他很显然未能如愿。

“还有三个小时就要比赛了,”梅西看着仍旧处于愤怒中的迪巴拉,用相比起平时更加缓慢的语速宣布这个事实,“大家都准备好了?”他问所有人。

零零星星的几声微弱回应从人群中不知道哪个角落传来,迪巴拉这才喘顺了一大口气,一场急火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他下意识回过头来,发现自己被梅西盯了,立刻就偃旗息鼓了。危机解除,西蒙尼终于从迪巴拉胸口撤下自己的手臂。

“饭都吃饱了?”迪巴拉和帕文之间暂时熄灭的战火是房间里的大象,梅西有意不去正面处理它。

这一次回应的声音比之前更多了一些,梅西将真实情绪藏在他的胡子里,身旁不远处的兰奇尼深谙其意,用带着轻笑的发音故意高声应道:“还能再吃点!”

“那就再吃点。”主教练下达了指令,人群里发出此起彼伏的低笑声,大家又各自对着餐盘埋头苦干了起来;西蒙尼隔着人群和兰奇尼交换了一个彼此赞赏的眼神。

梅西走近他们,转而将视线投向帕文,语气中新加入了一些严厉的成分:“马上就要比赛了,”他又进一步说明道,“小组头名之争,我不希望看到现在队内发生任何不团结的事情。”

帕文迎着梅西的目光和他对视,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心情:三分阴谋最终得逞的满足,三分和梅西对视造成的愉悦,一分难以否认的内疚,还带着三分莫名其妙的委屈。但他眨眨眼,吐出一口长气,决定忽略这复杂的情绪,然后回答梅西道:“知道了。”说完这话,帕文微微转过头去看迪巴拉,又半心半意地补上一句:“我很抱歉。”

“我是认真的,”迪巴拉也正面迎上帕文的视线,仍然皱着的眉毛让他看起来似乎已经准备好随时进入下一场战斗,但除此之外他整个人却显得异常平静:“你最好照我刚才说的话去做。”

“保罗!”梅西劝退了帕文以为不会有什么事了,却没想到迪巴拉会这样依依不饶,于是忍不住用了训斥的语气。

帕文一脸了然,也不回答迪巴拉,只是朝梅西点了点头,好像什么事情也没发过一样,重新端起早些时候放在一边的马黛茶,从迪巴拉身侧错开走了过去。

迪巴拉被梅西吼了,却也不像往常那样立刻做出表示收敛或讨好的反应,只一言不发,自顾自地转过身去往盘中添菜。西蒙尼将迪巴拉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下大概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一下子也不知道该说迪巴拉和帕文究竟谁更幼稚,只能拍拍迪巴拉的手臂,无声胜有声,让他们各自消化去吧。


这一“消化”可用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直到赛前热身训练,迪巴拉和帕文还是谁也没理过谁,更别说一起抢圈或者传球了;更让迪巴拉心烦的是,之前不知道在跟谁赌气赌到饭也没怎么吃,主裁判一吹哨,肚子倒是先跟着咕噜噜叫了一通。

越是饿,迪巴拉心里就越是郁闷;越郁闷,也越发觉得更加生气,连带着看整个右边路都不爽了起来。阿斯卡西巴尔从中场要了几次球,迪巴拉都给得不大情愿,比赛还没进行到半小时,就连阿斯卡西巴尔也窝了一肚子火,帕文自然更甚。再加上草地的脚感不大适应,整个上半场科尔多瓦大学的进攻踢得断断续续,中路和边路几乎断开,补时阶段让首都大学瞄准时机,灌进了一个世界波,上半场以1-0的比分结束,形势不太乐观。

迪巴拉自知要为上半场的比分负主要责任,但此时要让他去跟帕文示好也是万分艰难;队长内心纠结得不行,被刻意冷落的右边路也集体沉默下来,更衣室里自然是一片愁云惨淡。

啪——

主教练脚还没踏进更衣室,脾气和手板就先被一起扔了进来。

“你们以为自己在干什么?”梅西的音量不大,燃烧着怒火的问题被投掷在安静的更衣室里,却掷地有声、猎猎作响。

迪巴拉下意识回头,发现帕文也正在回头看自己,一下子跟热脸撞到冰玻璃似,心虚得立刻弹开了视线;弹完了又想自己到底有什么可心虚的,明明都是帕文搞的鬼,便又股了十足的底气转头再去看帕文。

但帕文已经不看他了;现在,帕文的视线终点直直地锁定在梅西身上,梅西向左移动一步,帕文的瞳孔就向左转动一分;梅西向前靠近一米,帕文的眼睛便也跟着聚焦在他站定的位置。

大概是这样的目光实在灼热得让人难以忽视,梅西不得不从盛怒中抽出一点耐心去注意帕文。和梅西四目相对了,帕文也仍然坦荡荡地继续注视着。球员和主教练在彼此的视线里僵持了几秒,反倒是梅西先败下阵来。

“咳。”梅西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迪巴拉不懂他的欲盖弥彰,但直觉却先理智一步感到更加不悦,“落后一球还不算太坏,”梅西尝试鼓励他已经有些灰心丧气的队员;来自帕文的那堵温柔到过分的眼神几乎要把他点着,但梅西尽可能表现得不动声色:“下半场中路和边路要连贯起来,锋线再往前压。圣地亚哥和乔瓦尼,要球再积极一些,客场拿到一个球我们就能保持优势。”

阿斯卡西巴尔和西蒙尼分别应了一声,但前者语气里的不忿明显意有所指。

顺着阿斯卡西巴尔的“意有所指”,梅西很难控制自己的视线不飘向另一个罪魁祸首。迪巴拉从梅西算不上苛责的注视中抬起头来,一脸不情不愿,鼓励的话却听起来多少还是差强人意:“下半场大家打起精神,反超首都大学!”

“加油!”一众队员齐声回应,更衣室里的气氛这才终于算得上热烈了。

科尔多瓦的球员们纷纷从椅子上站起来,拍着手相互鼓劲。迪巴拉也从低迷的情绪中站起来,心下知道梅西仍旧在看他,不禁感到半是安慰又半是越加委屈,赌气一样故意不去回应他。

梅西把迪巴拉那点九转回肠的小心思全都看在眼里,到底还是有些担忧和心疼,刚想拉住他单独嘱咐两句,却见马马纳像只兔子一样兴奋地凑上来要跟他握手。梅西随手应了,旁边的洛塞尔索却也跟着伸出手来要跟梅西击掌,大概是受到马马纳感染;梅西没办法,只好再抬起手来应和他。

等梅西终于从队员们的热情中分出身来,更衣室里已经看不见迪巴拉了。梅西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心想不说就不说吧,一会儿在场前也还有机会,况且迪巴拉大概也懂什么是以大局为重——这么一想,也就宽下心来了。


“教练。”又有队员靠近,梅西转过头去,帕文就站在离他一个怀抱的距离。

“教练,”帕文再一次说,梅西突然意识到在此之前帕文从未这样称呼过他,“我也完全用得上一个拥抱[注10]。”

帕文做了什么梅西是心知肚明的,当然也知道帕文要为断裂的锋线以及先输一球的现状负上一部分责任,但帕文漆黑的双眼因过于渴望某种无法得到的东西而真诚地闪烁着,嘴角以某种便于掩饰心虚和卑微的弧度向上微微翘起,所以梅西犹豫了,直到更衣室里只剩他们两人面对面僵持着。

“教练,”帕文坚持这样称呼梅西,又在他可能出言制止之前强行一把将他搂进怀里,“这只是主教练对球员的一种鼓励,我懂我懂。”

帕文的怀抱是纯粹而热烈的,梅西一下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梅西努力找回自己的舌头,他在寻找一种既可以让帕文停止这种孩子气的行为,却又不伤害他孩子气的心的办法——但这太难了。

“帕文……”梅西用姓去称呼他,然后将双手置于帕文腰的两侧,计划着先从这个很难让人心不柔软得无法动弹的怀抱中挣脱出来,但他还没来得及这样做,就率先感到自己的肩膀被一股生硬的力量钳制住着,强行将他从帕文身上撕扯下来。他还没反映过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紧接着又是一声闷响,帕文猛地向后倒去,连带着更衣室的椅子也乱七八糟了。

“你可真是厉害了!”爆发出的怒气让这个声音听起来有些扭曲,但梅西还是认出了迪巴拉的声音,在这之前梅西根本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又是怎么挥拳将帕文打倒在地的。

帕文带着不屑“哟”了一声,好给自己一秒钟时间掩饰因为被突然袭击的心惊和“阴谋”被撞破的尴尬,然后他又变回了那个对未来充满计划和信心的阳光少年,说:“原来是队长,科尔多瓦的万人迷,保罗·迪巴拉。”最后两个词听起来有些咬牙切齿,不知道是因为他实在没能掩饰住自己的情绪,还是因为嘴角被袭击的部位过于疼痛而不受控制。

“我说过让你离他远一点!”迪巴拉几乎是厉声吼出来的,梅西过于习惯迪巴拉乖巧的样子,一下子被吓了一跳。

“那我有答应你我会这么做吗?”帕文用手在身侧撑了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好让自己平视迪巴拉;嘴角的疼痛已经大概消退了,并以肉眼可见的程度迅速红肿了起来。

“够了!”被夹在迪巴拉和帕文的对峙中间,梅西在生气之余还有点尴尬:两个比他年轻得多的球员似乎还有为争抢主教练而大打出手的征兆,这让梅西觉得实在有失体面,却又担心自己的开导,或者劝阻,或者随便什么鬼,会让情况更加糟糕,更何况他们还随时会说出一些会让人更加难堪的话来。

幸好这时西蒙尼跑了进来:“你们在干嘛?”他虽然这么问,却一副已经完全知道答案的样子,“你们还在这里做什么蠢事,下半场随时都会开始!”

听到西蒙尼这么说,已经快要僵硬的三个人才终于有了松动的迹象。

梅西是第一个转身离开的,在更衣室门口还差点撞上了队医——他是来确认主教练、队长、球队新援迟迟不到场是否因为其中一人突发身体不适,但他很显然一下子无法判断帕文脸上的淤青是不是属于这种“不适”之一。

梅西和队医对视了一眼,然后立刻难掩满脸的尴尬。他破罐破摔似的用拇指向身后的方向指了指,甚至不愿意回头再去看看迪巴拉和帕文,然后说:“你处理一下吧。”

梅西走了,迪巴拉也如梦初醒,强压住心中残余的愤怒不愿再去看帕文一眼,一甩手也向门外走了。

西蒙尼满心无语,不知道迪巴拉和梅西到底是怎样让情况发展成这副不可收拾的样子,只能示意队医先处理一下帕文的伤。队医从随身的小包中拿出消肿喷雾,但帕文毫不客气地推开了队医的手,也径直走出了更衣室。

西蒙尼和队医对视了一下,然后忍不住抬起双手抱住头的两侧,恨不得让队医也给他喷点什么,好让他不再为这段明明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却还是止不住让他头痛的三角恋伤神。


球员是到齐了,但这下子科尔多瓦的锋线算是彻底支离破碎、同“场”异梦了。核心球员心力涣散,很快整支球队都力不从心起来,最后竟然以3-0的比分客场惨败首都大学。

迪巴拉和帕文的迟到自然引起了很多观众的注意,尤其是帕文嘴角明显到故意的红肿;球员们甚至还没回到酒店,科尔多瓦大学的小道消息网络就已经超负荷到快要炸裂。


刚刚输了一场比赛,迪巴拉身心俱疲地将自己摔倒在酒店的床上,回想起上一次躺在这个地方的时候还是满心欢喜的蠢样子,真是恨不得现在就跳起来去把帕文从房间里揪出来再打一架。

罗霍坐在另一张床上默默观察着怒火中烧的迪巴拉,噤若寒蝉,连掏出手机的动作都慢得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我看你把克里斯带出去走走吧,别呆在房间里了。”

罗霍不敢发给脾气更加火爆的阿斯卡西巴尔,只好给住在帕文对面的马马纳发送了一条消息。

过了好半天,已经被调至静音的手机终于收到了来自马马纳的回信:

为啥呀?”


TBC



注9: 16年美洲杯期间,有一个迪粉写推艾特梅西和迪巴拉说阿根廷不需要梅西,迪巴拉直接转了这条推,并说:傻逼。【推文截图之前在微博上看过,但是现在找不到了......谁有图,或者发现这是误传也请告诉我!

注10:写这句话的时候满脑子都是“i can totally use a hug too."但是没办法找到合适的中文把这个英文表达里面那种明明很在乎却还是故意要轻描淡写的感觉翻译出来。求忽略生硬的翻译感,并求赐教中文要怎么表达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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