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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蔺靖】【互穿】城上三更(五)

 

“向公海航行了10分钟居然都没有人发现?这些日本人是怎么做事的?现在还反而要错推到我们头上?”明楼暴跳如雷,狠狠地将事件初步报告摔在办公桌上,面前三位秘书长和新任情报处处长朱徽茵[1]又都立即将头低下去了三分。

 

“逃离的船只插着日本旗,又是按照正常航速,没有任何明显的异常;”朱徽因默默咽了口唾沫,内心百般挣扎,还是抬起头向外走了两步,向明楼报告道:“驻扎在码头的日军宪兵司令部首先尝试沟通,船方之后回答称是在执行秘密任务,所以宪兵部的人又只好再跟上级联系确认,因此耽误了时间;最终发现问题时,船已经接近射程之外,快到达公海了。”

 

“插着日本旗?秘密任务?那说明什么?”明楼压低声音明知故问,然后突然拔高音量,声音里都冒着火:“那说明他们的人早就混上了船,那说明有人在内部配合他们,那说明我们之中有内奸在给他们通报消息!”

 

此言一出,面前站着的大大小小四位新政府官员都禁不住浑身一抖,就连萧景琰都被明楼的怒气镇到大气也不敢出。

 

“船开到哪里去了知道吗?”明楼深呼吸,好歹算是压抑了一些怒火,接着问。

 

“暂时还不知道是重庆还是延安,”李秘书也向前迈了一步,走到还没来得及退回去的朱徽因旁边,声音里都带着颤抖:“但船上的军火和医疗品都是共产党急需的,应该是运往了延安。”

 

“军火和医疗品是战时紧缺物资,一箱西药比一箱黄金还贵。别说国共两党了,新政府也是急需的很,不能就此判定是共产党。”一直没有说话的刘秘书也颤巍巍的说。

 

“既然开着船出了港,就总要再入港卸货吧。”朱徽因仍然低着头,只是斜眼瞥了一眼李秘书,“共产党现在全面转入地下工作,根本没有可以接手的港口,以这种方式转移物资,不是给自己添了更多麻烦吗?”

 

“好了好了,”明楼不耐烦地打断他们的争论,又盯了朱徽因一眼,警告她不要说得太多:“我不要猜测,我要准确的情报。都给我赶紧去调查,我要看到最近所有的、特别是虹口港的物资和人员调配,还有所有已经查明的电台的来往电文,不管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

 

四人点头如捣蒜,赶紧抱紧各自胸前的笔记本,飞一般地跑出了明楼的办公室;只有朱徽因在快步走近明诚身边的时候,不动声色地在明诚的手背上敲了两下。萧景琰下意识就想抽手,但见朱徽因看也不看他地离开了,便也不好声张。只跟着去关了门,回来明楼的办公桌前。

 

明楼还用手撑着头,脑中思绪如电:绝不是共产党——这批物资确实是共产党急需的。明楼也为此设计过金蝉计划。但原计划内容是:令原已渗透进日军司令部的共方特务暗中将物资掉包,再打散分批混入上海商人的商用物资运往内地。但在前天行动当晚,明楼被告知金蝉行动在掉包阶段就宣告失败,原因是两小时前还按计划停泊在指定位置的原装载货船突然无法被定位。他原以为是日方察觉了金蝉行动,于是将物资紧急转移了。但现在看来很可能是国民党方面不知什么是哪个小组的人,收到了线报知道共产党也要转移这批物资,赶在共产党之前行动了。

 

——这样一来,飞鱼发来的电文就说得通了:要趁这个国方内奸还没有造成更加严重的损失之前清除隐患。

 

只是明楼没有明白的是,在上海他是国民党军统情报科的上校科长,为什么会有行动是他完全不知情的,难道是他的身份受到怀疑了?

 

这么一想,明楼不禁冷汗涔涔,还要细想,却听到萧景琰问道:“刚才的女子临走前碰了我的手,这可也是在这个时代司空见惯的?”

 

明楼思绪被打断,抬头看了眼萧景琰,顿觉蹊跷,又想这多事之秋实在是处处都马虎不得,便还是问个清楚。

 

萧景琰也不支吾,直截了当地答他:“单独站在内侧的女子,姓朱的情报处处长,”景琰到底不是草包一个,自知身边危机重重,细节之处都留意得清楚,“临走前在我手上敲了两下,不大像是无意为之。”

 

明楼看着萧景琰稍一思考,便立刻心领神会了。这动作简单,不像是有什么复杂的暗示,倒只像是提起注意的意思。明楼不便吩咐萧景琰,只好自己站起来绕过办公桌去捡掉落在地上的事件初步报告,一页一页翻着却不细看,倒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最终在夹页中找到了一张做过标示的简易地图。地图显示的是上海的徐汇和静安地区[2],用红笔标注了十多个七十六号即将新增的监察电台的位置。

 

新增电台的位置之前明楼是亲自过过目也敲打过朱徽因的。新增的电台看似遍布在共产党秘密组织的周围,但实际上共产党的电台都在监察电台的最佳监察距离之外。这次大概是朱徽因把事情办妥了,向明楼递交了汇总报告。但既然现在朱徽因的身份可疑,这些地点就要再谨慎核实了。

 

明楼刚要细看电台的方位,就听萧景琰饶有兴致地问:“这是此地的驻军图?驻军何须如此密集却彼此分散?”然后又饶有兴趣的食指与中指一并指向图上某处:“此处难道是要塞?我看此处地形平坦,有何需要三军合围的重要关卡吗?”

 

明楼顺着萧景琰的手指看过去,突然注意到徐汇区西北部靠近黄浦区的一处民居比原设计多了一座监察电台,形成的三座电台合围之下,正是共方一处秘密联络点。

 

萧景琰没有察觉到明楼心里的万千思绪,又继续说道:“此处布兵甚妙,既可辐射西南方,若与这两处驻兵汇合,又完全可以隔断刚才所说的重兵把守的军事要塞,将其孤立。”

 

明楼听萧景琰说得头头是道,心下明了他误会了地图的意思,本不愿深究,但他下意识顺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不由得惊出了冷汗:莫名新增的电台不仅可以和另两座电台协作形成三方定位的最佳相对位置,还与徐汇区另三座电台连成了一线,虽然没办法进行侦查,但若是一起以统一功率运作起来,完全可能形成屏障,干扰徐汇区各联络点之间的信息传送。

 

这件事情不简单,明楼一时还无法判断朱徽因递交这份报告的用意,只能先按下心头的百般疑惑,寻思着派人先去新增电台附近观察一下情形。但是明楼目前还无法确定朱徽因的身份是否转变,也更是无从知晓情报泄露的程度,电台的位置又过于靠近法租界,贸然联系黎叔去探查显然风险太大,但此时阿诚又不在自己身边,只有一个什么都不懂的萧景琰。明楼一下子拿不定主意,竟意外生出了些孤独之感,半心半意于公于私都相当认真地思念起明诚来。

 

“先生?”萧景琰见明楼半天不答话,便暗暗思忖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明楼听了萧景琰叫他,这才回过神来,抬头见了与明诚长得一模一样的萧景琰,竟有一瞬的茫然,接着又觉得喉咙发紧,满腔的话都不知该不该说、要和谁说。

 

“先生?”萧景琰又叫了一声,“可是觉得身体不舒服?”

 

明楼精神一恍惚,错觉是阿诚在问他是不是头疼病又犯了,便生生觉得自己真的头痛了,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招了“阿诚”过来。

 

萧景琰不疑有他,连忙快步走了过去,但明楼什么话也没说,反而是从办公椅上直起上身来,拦腰抱了萧景琰。

 

萧景琰才被牵了手,现下又被拦腰抱着,禁不住慌了阵脚:怀里抱了一颗和蔺晨如此相似的人头,萧景琰也不是第一次和别人隔了这么近的距离,但此刻胸腔里不愿安分的心脏砰砰乱跳得他脸都红了;想要用力推开明楼,却又察觉到明楼略带了沮丧的情绪,莫名其妙地就觉得自己也脱不了关系,一下子就觉得有些推不开了。

 

明楼抱了一会儿,闻了萧景琰衣服上残留的明诚的味道,当即就安下心来,连思绪也清晰了多;明白过来是自己看错人了,连忙放了萧景琰,又接着解释道:“抱歉啊,刚才一时情绪有些失控,你别见怪。”

 

“先生哪里话。”萧景琰本就拿不准应该作何反应,听了明楼的话更是无法发作,只客客气气回了,连退开一步也做不到,却听明楼又继续说:

 

“我跟阿诚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惊险时刻,相互扶持才支撑到今天。”明楼向椅背后靠去,让出自己和萧景琰之间的距离:“我觉得无助的时候,只要紧挨着阿诚,便不再感觉到无助;我觉得孤单的时候,只要阿诚在我身边,我就知道自己不孤单。”

 

萧景琰听明楼说得坦荡荡,便也不觉得他刚刚说的兄弟相亲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了,莫名的心底还有些感动,又生出些羡慕来。脑海中竟无端想起了那年春夏之交,梅长苏千里传信临终叮嘱,蔺晨却一路狂奔进京,第二天就出现在东宫门外,二话不说只迈步靠近萧景琰,将他抱在怀中,嘴里好言轻声安慰着景琰叫他不要伤心,但萧景琰却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脖颈处滴落的温热,和怀抱中微难察觉的颤抖。

 

虽然那时未能懂得,但那确实萧景琰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奥这世上还有两个人可以毫无间隙地相互支撑,寄予彼此仍能站立不倒的能量。

 

明楼看萧景琰若有所思,却不知他在想些什么,只耐心地等他收回心神才接着说道:“我们回家吧。忙了一上午了,也没吃什么东西。”

 

萧景琰听他说“回家”,不知怎么的就好像对明诚每每听到此话的心情有些感同身受了起来,一颗心被温热的情感包裹了,好多往事突然在脑海中走马观花。又忽然听到窗外有些动静,连忙回过头去向着光亮处看去,微风吹来白衣翻飞,萧景琰刹那间还以为是蔺晨又跳窗来了——等看清了,才发现却只是一只白鸽,脚上干干净净也没绑着什么信件,当即便再一次认清了事实:他萧景琰和蔺晨,此时并不在同一个时空里。

 

等萧景琰终于回过神来,明楼已经拿着大衣在门口等着他了,只得连忙三步并作两步赶上,又道了歉。但明楼也不回应,只转身走了。

 

等上了车了,萧景琰坐在后座上又仔细打量起明楼来,一时间觉得这人和蔺晨一样的深不可测。表面上云淡风轻,但靠近了看,眼底又颇有些难以名状的情况和志在必得的执着,只是不知道各自求的是什么。

 

“是不是又想起你说的那个琅琊阁主了?”明楼被萧景琰盯了好一会儿,觉得有些不自在了,这才开口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

 

“先生这话从何说起?”萧景琰心内一惊还要推脱,明楼却已经稳稳地开动了汽车,又帮萧景琰开解道:“你来这里这么久了,会想念个谁也很正常。”

 

萧景琰半是被窗外的奇异景色吸引了,半是确实不知如何回答,心下只暗暗琢磨起明楼的话来。

 

——自己这是在想念蔺晨?还是不过是因为平时一直为他出谋划策的人不在,一时事变有些无法拿主意罢了?

 

 

TBC


[1]之前番外里写的新上任的刘处长被我改成了“行动处处长”了;剧情需要朱徽因(也就是夜莺)成为新的情报处处长,之前没有想的这么细,写起来才发现有问题。LOFTER和AO3上我都改了,但是微博上不知道怎么改,特地说一下,以免在微博上看番外的人会觉得奇怪。

[2]我只是粗略查了一下上海当时的区域和势力划分,如果有什么错误的不符合史实的部分,麻烦留言告诉我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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