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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诚】【蔺靖】【互穿】城上三更(四)


 

静妃见儿子竟忽然落泪不觉乱了阵脚,慌忙用手帕去擦,然而明诚仅流了一滴泪就及时收住了,只看着静妃关切的眼神却不知该怎么解释。

 

静妃到底是善解人意,知道自家儿子不愿说就是再怎么追问也不会说,也就作罢。一边往明诚碗里夹着点心,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叮嘱:“蔺少阁主毕竟是江湖人,有疏忽礼节之处,你也别跟他怄气。”

 

“恩,儿臣知道。”明诚心思不在此处,香嫩的桂花糕在嘴里嚼了又嚼实在是有些食不知味,便草草咽了,只呆呆的去看静妃的脸,看得专注了便察觉出区别来:明家大姐性格火辣,脸上表情总是生动鲜明的——宠溺的开心的、愤怒的失望的,难过得担忧的……大姐的音容笑貌仍然鲜活,一时之间全都涌到明诚眼前,让他既是欣慰又是伤心;然而眼前的静妃,表情总是淡淡的,好像看破了一切般与世无争,总让人觉得不便打搅。

 

静妃自然不知道明诚大脑里已经千回百转了好几次的是什么心思,只当他确是有些烦恼,却也不点破,继续絮叨着:“蔺少阁主为人确实不如其他人来的稳重,但他匡扶于你的初衷可不能怀疑,再说还有小殊的托付,”说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静妃迟疑了片刻,见明诚并没有什么反应,才继续说下去:“所谓用人不疑,可千万别冷了他的心啊。”

 

明诚想说他并不是怀疑蔺晨,但又怕说多错多引人疑心,只能匆匆答应了;又随意吃了些粥和点心,便一刻也不敢多留的出宫了。

 

谢过领路太监,明诚转身走出宫门时,蔺晨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放心不下,来看看你。”蔺晨两步走近明诚,兀自解释道。

 

明诚笑笑算是知道了,也不提自己落泪一事。看见蔺晨这张熟悉的脸总算是放下心来,一边和蔺晨并排走着,一边出言调侃他:“这静妃可不是一般的喜欢你啊,临走了还嘱咐我要好好对你呢!”

 

蔺晨说不上得意地哈哈笑了两声,然后幅度轻微地摇了摇头:“看样子,景琰没少在静妃娘娘面前说我的坏话。”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啊,他这么讨厌你?”明诚看蔺晨一言难尽的样子感到有些好笑,两人才刚认识没几天,莫名其妙的却都已互相生出些亲昵之感来。

 

“我也就是轻薄轻薄他。”时日近冬寒风四起,蔺晨却还展开手中的折扇,装腔作势的扇了扇。

 

“轻……”蔺晨说得轻巧,明诚却一下有些噎着说不出话来,“可是静妃还是很喜欢你。”

 

“她啊,” 蔺晨收了折扇笑得若有所思,“大概是看透了吧。”却也不言尽话里的意思。

 

“对了,今早我没来得及问你。”明诚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没能琢磨出蔺晨那句“看透”的含义,也就懒得管了,接着问:“列将军说你‘跳’进东宫,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蔺晨说的轻浮,“就是我这人不大爱走正门,经常是跳屋檐跳窗户跳进来找景琰的。他可能以为我又是抹黑跳进去的,却不知,”他朝明诚调皮地眨眨眼:“我昨晚是在东宫过的夜。”

 

明诚不知是注意到了还是没有注意到蔺晨胡乱抛的媚眼,只是接着问:“那你为什么不走正门?”

 

“你傻啊?”蔺晨说着拿折扇又敲了明诚的肩膀一下,“走正门那是要递名帖的;我哪有这么多正事要找太子!就是因为没什么正事老是跳来找他,景琰可没少烦我。”

 

明诚没想到蔺晨这么直言不讳,听完不禁哈哈大笑,说:“我倒不觉得他是真烦你。”

 

“怎么说?”听完这话,蔺晨忍不住一把扯住明诚,巴巴地望着,想求个解释。

 

“你傻呀?”明诚逮着这“复仇”的机会哪里肯放——睚眦必报,那是跟他大哥明楼学的,“要是真不想让你跳进来,他萧景琰是大梁的太子殿下,自然能有千百种方法阻止你。你跳进来的时候可遇到过什么阻碍?卫兵一次也没发现你?”明诚抬眼看见蔺晨呆愣愣一副当局者迷的表情,当下茅塞顿开琢磨出了“看透”的意思,见蔺晨不说话,便知道是没有受过什么阻碍,开口一点即破:“那便不是真的不想见你。”

 

蔺晨也是个聪明人,当即明白了明诚的意思,忽然感受到拨开云雾的畅快,收起折扇在手心清脆地敲打一下,立即笑逐颜开了来:“走吧,咱们回宫去。”伸手拉了明诚,又补充道:“从正门走。”

 

“哎哎,我可不是你的萧景琰啊。”明诚见蔺晨这么亲热地来拉扯自己的胳膊,生怕他又再想什么歪点子,连忙提醒道。

 

“我知道我知道。”蔺晨非常满意明诚对于萧景琰归属权的“宣判”,又仍是握住明诚精瘦有力的手腕往前拽,“不是要对你做什么,而是今天一大早你辰时入宫请安,左中丞东方大人巳时就到了东宫,说是有急本要奏。”

 

“左中丞?”明诚一头雾水,大概记得这是个御史台的监察大夫:“北燕内奸东方峙?”

 

“暂时不敢肯定他背后的利益牵连,但我琅琊阁的情报从来都错不了。”蔺晨仍然头也不回的拉扯明诚向前走,一边又低声嘱咐道:“到时候你可千万假装应承着,我们留他还有用。”

 

“知道。”明诚由着蔺晨扯着,随口答道:“看他检举的哪些官员,哪些官员附议,又有哪些官员私下往来,说不定能扯出条大鱼。”

 

一直疾步前行的蔺晨猛地停下来,转头一脸不可置信的看向明诚,活像牌局打到一半突然被换了一手好牌。

 

只有明诚不理会他莫名其妙的情绪,一边一个人向前继续走着,还一边嘟囔:“到哪儿都是情报贩子。”

 

 

 

 


“夜莺?”萧景琰大声念出纸上的字,明楼还不习惯他铿锵有力的大嗓门,随即撇了他一眼,萧景琰却也不在意:“什么意思?”

 

明楼略略思考了一番,不确定要不要一下子告诉萧景琰过于复杂的事实,最终还是避重就轻的回答:“‘夜莺’是个代号,这个人很可能有问题。”

 

“什么问题?”明楼本不打算解释,但萧景琰不依不饶,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明楼有些无奈。上海的局势如此复杂,岂是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的;他和明诚是一步一步相互搀扶支持着从俄罗斯走到法国,再从法国走到上海的,其间的人事变换,信仰挣扎,政局诡谲,怕是这个太子殿下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得了的。但后者仍然瞪着一双牛一般坚定的眼睛盯着明楼,等他回答。

 

“她很可能是组织内部出现的叛徒。”明楼只好这么说。

 

“什么组织?”萧景琰还在继续追问,“先生现在所谋何事?”

 

明楼一阵头疼,低着头盯着“夜莺”二字思考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我现在的职位是新政府的财政部经济顾问,相当于户部三库掌管银库官员的协理,主要负责制定财政政策,维持上海经济正常运行;你,或者说阿诚,是我的私人助理。现在很多人都意图从我这里套取金融信息图谋私利,但金融信息的泄露会让他们有机可乘,借以操纵经济,长此以往会让本地、甚至整个中国的经济崩溃、国力空虚,导致民生危机。”明楼不打算让萧景琰参与国民党或者共产党的任何事务,只编了一套说辞理由,让萧景琰对旁人有所提防罢了,末了还是担心他无法消化,又问了句:“我这么说你懂吗?”

 

“如何不懂?”萧景琰在这些新鲜名词里晕头转向听了个半懂,但大致意思还是抓住了,冷哼一声,然后道:“我大梁国也有乡绅仕第从中央购买消息,然后囤货居奇大发横财的事例。这要是平时也就罢了,这要是到了战时或者荒年,可是危害民生的大事!”萧景琰越说越气,想起前誉王萧景桓和献王萧景宣为了争取党羽和谋夺私利,从老百姓的口袋里分银子,引得群情激愤却又难以上达天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古往今来,永恒不变的便是贪婪。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1]。普通百姓的死活,可有半分关心的?”

 

明楼听萧景琰侃侃而谈胸中气郁难平,不由得有些心生感动,料想他将来必会是个正直的君主。可又想,无论是江山社稷,还是家国政治,哪个都不是光凭“正气”二字可以平定解决的,也不知这武人心思的萧景琰是怎么当上太子的——明楼琢磨着,什么时候再把《梁书[2]》翻出来读读,明堂大哥那里应该有个淘来的善本书誊本。

 

“总之你明天上班的时候要多留意。”明楼也不想多说,夜莺事件萧景琰是恐怕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萧景琰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还在思索应当如何留意,电话铃却突然响了。

 

萧景琰被刺耳的铃声吓得离地跳了三尺,忙问:“先生,这是?”

 

明楼哭笑不得,只得教了他如何接电话,又说:“无论对方说什么,都说‘好,我们知道了’,然后原话转述给我。”

 

萧景琰应了,便小心翼翼的拎起听筒,还犹豫着该如何开始对话,对方却已经迫不及待的说上了:“阿诚先生吗?局里出事了!一批军用物资在虹口码头被转移了。”

 

“好,我们知道了。”萧景琰照本宣科的回答。

 

对方似乎迟疑了一下,语气听起来不大放心:“您和明长官赶紧先回局里来吧!”

 

萧景琰似乎没有想到对方还会再说,短暂思考了一下,又再说了一次:“好,我们知道了。”

 

话筒那边听起来更加疑惑了,又怕有越级之嫌所以也不敢多问,但听“明诚”也没有继续要说话的意思,犹豫再三还是挂了电话。

 

“出什么事了?”明楼见萧景琰迷迷糊糊的把听筒放回原来的位置,好像还在思索着什么,便开口催促道。

 

“说是有批军用物资在虹口码头被转移了。”萧景琰老老实实回答道,还要继续说,却看见明楼蹭的一声从沙发上站起来,又迅速拿了大衣和围巾:“走,去局里。”

 

萧景琰还要发愣,明楼却二话不说帮他穿戴好大衣围巾,嫌他太慢似的竟又来拉他的手,动作自然得萧景琰都没反应过来要阻止他;只任由他牵着,又半推着上了车坐到后座上,脑子里更加发蒙。

 

明楼开着车头也没回,一边继续交代着:“你一会儿跟着我别走开了,有人跟你问你话,无关紧要你就答;不知道怎么答就不答。明白吗?”

 

然而萧景琰还没有回过神来,好像听进去了,又好像没听进去,支支吾吾的没说句完整话。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明楼怕他又是太子心气受不得轻视,又解释道。末了又问:“听明白了吗?”

 

萧景琰总算是回过神了,匆匆“嗯”了一声,又没头没脑的冒出来一句:“这个时代的男人都会相互牵手吗?”

 

明楼没有料到萧景琰竟问了这样的问题,一时之间也拿不准该不该掩饰,大脑飞速转了一会儿,便坦白说了:“不是,爱人才会牵手。”

 

萧景琰的脸倏地红了一下,一时不知该怎么反应,又听明楼继续补充:“我和家弟明诚,我们是爱人。”

 

 

TBC


[1]司马迁《史记》,第一百二十九章“货殖列传”

[2]《梁书》,唐朝人姚思廉著,纪传体记载南朝梁朝史。书成于贞观十年(636年),共56卷。【然而《琅琊榜》是架空文,只是空挂了一个南朝萧氏。大哥real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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